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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告你藐視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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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有誰?”何之初苦笑著看了顧念之一眼,“好了,父親,我先掛了。我這還有個案子,等這個案子了結了,我一定回去看您。”

何老爺子嘆了口氣,“是念之?你不打算帶她回來了嗎?”

何之初沒有做聲,何老爺子這句話說得非常小聲,顧念之沒有聽見,她也沒有在聽,她只是在想,今天居然是何教授的生日,難怪剛才何教授讓她陪他吃蛋糕,原來是生日蛋糕。

何之初收了電話,電梯已經到了他們住的樓層。

顧念之跨出電梯,忽閃著晶亮的大眼睛,笑著對何之初說:“何教授,生日快樂!”

何之初對她這種隨口就來的乖話不怎麽在意,“不用那麽客氣,生日年年都過,也沒什麽稀奇。”

“怎麽不稀奇呢?”顧念之很是過意不去,“何教授,我送您一份生日禮物吧。”

看著何之初在這邊孤零零一個人,連生日都沒人給他過,顧念之心都軟了。

“嗯,那我等著。”何之初一點都不見外,瀲灩的桃花眼輕閃,“這是你送我的……頭一份生日禮物,可得用心。不好我不收。”

顧念之:“……”

還有這樣的?

送禮物還要挑三揀四?!

顧念之腹誹不已,當然不敢說出來,翹著唇角笑了笑,兩手一攤:“那怎樣才叫好呢?何教授什麽都有,大到航天飛機,小到針頭線腦,您還缺什麽?——就算有缺的,我也買不起啊。”

啪!

何之初在她攤開的手掌上輕輕拍了一下,“自己想,不是很聰明嗎?連這都想不出來,我看你是白長了一副聰明面孔。”說完轉身回自己的套房。

留顧念之一人站在酒店的走廊裏,對著他清朗蕭然的背影直跺腳。

到了晚上,何之初召集大家開會,說剛剛接到檢控官的電話,對方已經找到新的律師,明天要繼續開庭。

那四個助手和顧念之一起開始為明天的審判做準備。

他們分工合作,有人去查被告新請的律師的底細,有人去找他打過的官司案例,顧念之負責案情重演,以便應對對方律師的各種質詢。

就像是角鬥場上,他們執矛,對方執盾,看是他們的矛利害,能紮透對方的盾,還是對方的盾厲害,能擋住他們的矛。

大家討論到半夜,才各自離去,回房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六個人一起坐了商務包車去慕尼黑地區法院參與審判。

這一次,他們去的法庭和上一次不一樣。

上一次法庭裏面的座椅就跟中學課桌似的,但是這一次的座椅,都是厚重的黑色,長條長條地擺在屋子兩側,平添壓抑之感。

顧念之走進去,看見這些黑色的法庭座椅,不由自主連呼吸都放輕了。

大家分了被告和原告兩邊坐下,法官很快按時進來,宣布開庭。

原告檢控官開始和被告律師就倆被告的年齡問題開始交鋒。

這一男一女被告都生得五大三粗,站在那裏跟一堵墻一樣,長得樣子更像三四十歲,而不是剛才被告律師宣稱的剛滿22歲。

但這倆被告的出生證都沒問題,在案發的時候,他們倆確實只有21歲,還不到22歲。

按照德國法律,從21歲到22歲可是一個質的飛躍。

德國刑法規定,18歲到21歲之間的嫌疑犯,如果沒有達到成年人的成熟程度,要按照青少年刑法處理,由青少年法庭進行審理。

所以今天的主要議題,是這倆嫌犯到底有沒有達到成年人的成熟程度。

顧念之見了非常氣悶。

就這倆賤貨外表一看就是成年人了,更何況犯的還是成年人才會犯的****罪,她不明白這有什麽好爭的?

但是被告律師顯然不這麽認為。

只要把他當事人卡在成年人的界限之下,他們的量刑就輕多了。

德國青少年犯罪沒有死刑,最嚴重也只有15年徒刑,進監獄待兩年就可以保釋出獄。

按照這男嫌犯塞斯的家庭背景,他估計去監獄裏晃悠一圈就出來了。

顧念之深深表示不服。

她握了握拳頭,坐在原告席位後面的長椅上,小臉繃得緊緊的。

被告律師正在侃侃而談:“……最新科學研究證明,是否達到成年人的成熟程度,並不能僅僅用年齡,或者用外貌來判斷一個人成熟與否。就跟跨性別人一樣,本人心裏認同的性別,才是她或者他真正的性別!不能看一個人長得女人的外貌,具有女性特征,就說她是女人,也許她內心深處,認為自己是個男人,你就得尊重她的選擇,說她是男人……”

顧念之聽得牙都要咬碎了。

這個奇葩律師是從哪裏找來的?!

簡直是來挑戰大家的常識和三觀!

不僅顧念之表示憤慨,就連旁聽的德國人都不斷發出倒抽氣的聲音。

如果不是因為法庭的莊嚴性,顧念之估計連喝倒彩的人都會有……

可是被告律師完全不把大家的反應放在心上,他只關註法官一個人,“法官閣下,案件發生的時候,我的當事人還不到22歲,只有21歲,而且他們的心智行為證實他們的心態尚未達到成年人的成熟程度。我懇請法官將此案押回給青少年法庭審結。”

“反對。”檢控官立即舉起右手,“被告律師說的判斷成熟與否的標準太過主觀,不是法律應該界定的內容。對於被告是否符合成年人的成熟標準,看看他們的身體和牙齒發育情況即可。”

檢控官說著,拿出一份醫學檢測報告展示給法庭:“這是醫學專家對兩個被告的醫學鑒定,從生理狀態說,他們已經完全成熟。”

“反對!”被告律師見勢不妙,立刻跳了起來,“我前面說過,光是身體、外貌的成熟,不足以判斷是否真正成熟,只有心理成熟才是真正的成熟。”

他引經據典,將美國哈佛大學神經科學家的新理論都拋了出來,一時將檢控官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要搞事啊!

顧念之聽不下去了,心理成熟個頭啊心理成熟!

你以為世界是繞著你轉的?!怎麽不辯護你殺人的那一剎那得了急性間隙性狂躁型精神病呢?!

顧念之忍著一口氣,爭得何之初的同意之後,站了出來。

作為原告父母聘請的律師團成員,顧念之有資格跟檢控官一起懟被告律師。

“法官閣下,美國哈佛大學的最新研究成果不能拿來當判斷被告是否真正成熟的標準。”顧念之覺得被告律師就是在狡辯,同時不斷偷換概念給眾人洗腦。

不巧的是,顧念之也是偷換概念和洗腦的行家,因此她沒有上套,也沒有被氣得啞口無言。

“美國哈佛大學全世界最好的大學,哈佛大學的神經科學也是數一數二的神經專業,你居然說不能拿來當標準?”被告律師怪叫起來。

他對顧念之還是有些忌憚,畢竟這個小姑娘一出手,就把上一個被告律師擠回家吃自己去了,據說連律師執照都可能被吊銷。

這個新的被告律師做了充足準備,但不幸的是,有關顧念之的資料幾乎約等於無,他無法找到更多的東西來分析顧念之的出庭辯論風格。

顧念之從原告席後面的旁聽席裏走出來,來到被告律師面前,聲音清脆地說:“美國公立學校允許跨性別學生自行選擇進男廁所還是女廁所,請問在德國公立學校可以嗎?”

被告律師緊緊閉緊了嘴,不肯回答顧念之的問題。

因為這個問題明顯就是個坑,他一回答,就掉坑裏了,剛才的辯護也就完全失效了。

“請回答我。”顧念之等了一會兒,見被告律師還是不說話,出言催他。

“法官閣下,被告律師不說話,是不是應該給對方再換一個律師?”顧念之只好又求助法官。

在法庭上,被告律師被原告律師問話,是不能不說話的。

被告有保持沈默的權利,被告律師沒有。

新的被告律師聽見顧念之又要故技重施,忍不住冷笑一聲,說:“怎麽?又要告我種族歧視?”

“……不,我不告你種族歧視。”顧念之挑了挑眉,“我告你藐視法庭。”

被告律師一副日了狗的表情瞪著顧念之,張了張嘴,終於氣呼呼地說:“你到底要說什麽?”

“我在問你話,請你回答我。美國公立學校對跨性別學生的規定,德國公立學校會不會承認?”

“被告律師,請回答原告律師的問題。”法官終於出聲了。

被告律師耷拉著腦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不會”,但又馬上說:“可是這個標準跟哈佛大學有關個人成熟與否的標準不一樣。”

“是不一樣。先生,我看你做這個辯護是趕鴨子上架,剛剛找到的一個論據吧?”顧念之聳了聳肩,“其實你何必這麽麻煩呢?神經醫學那麽高深的學科其實不適合你,更不適合你那看起來像是智障和神經病的當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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